葉子鳥﹕〈玲惠—空瓶子〉

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

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

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

遊走在記憶的倉庫

佈滿堆疊的空瓶子

日光燈流下白熾的液體

注滿一瓶瓶的童年：

那個亂剪眉毛的孩子

確認自己吞下口香糖是否

依然還活著的傳說

望著瓶中的

另一個我

跳進屎仔窟（sái  á khut）

某種性格的確立

把鞋後跟剪掉

就像把瓶蓋打開，「啵」

的一聲。總要有個出口

橡皮筋的彈性，就是我直來直往的個性

拉到極致，反彈出我的憨實

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

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

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

「你的貨車為什麼都沒有把貨賣出去？」

我要空瓶子，我需要很多的空瓶子

我們需要一倉庫的空瓶子

我數著你不在場的日子

就像你給我一瓶又一瓶的空瓶子

只剩下瓶底乾掉的甜

我還記得那滋味

但我無暇再去品嚐

我去掙自己的瓶子

我去回收自己的空瓶子

你被困在方城裡的浪蕩

正是我把空瓶子一一回填

漲奶的刺痛：碎玻璃般扎痛

是你牌局推倒的方城擊碎了我的

空瓶子嗎？

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

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瓶

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

那是在山谷間喚著我們的阿嬤手持的火把

那是爸爸把我們塞進窗口的火車

那是我曾經不斷搬家所遺留下的「！」

空瓶子挨著空瓶子

我注滿自由

愛著沐浴後的輕盈

此時的你是空瓶子嗎？

我們依然彼此挨著

不同的音階

譜出我戀戀的那首歌

20241106  葉子鳥